韓城昇隆公司 看見歷史中的人——《末代皇帝》觀后感
老電影就像一杯老酒,濃厚、醇香,帶著歲月沉淀下的味道。當我看完1987年由意大利導演貝納多·貝托魯奇執(zhí)導的《末代皇帝》后,那種歷史悲劇中個人的渺小、脆弱與掙扎震撼了我的靈魂。看見歷史中的人,這是我對《末代皇帝》這部影片最為強烈的感受!
影片圍繞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清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溥儀的一生展開。1950年的寒冬,在東北的茫茫雪原上,一列客車從蘇聯(lián)駛來,其中最為重要的犯人正是愛新覺羅·溥儀。他對于自己的前途不抱信心,企圖溜進廁所割腕自殺,被救醒之后,陷入了1908年的回憶中。那正是溥儀被指定為皇帝的時候。
溥儀本是醇親王載灃的孩子,在清王朝搖搖欲墜之際,慈禧皇太后指定載灃作為光緒帝的繼承者,準備登基。從此,一個三歲的孩童成了一個古老的帝國最為重要的角色,他也因此付出一生的代價。其時已是20世紀初期,君主制在世界范圍內都處于末期,不斷有革命推倒王位、砸爛王冠。溥儀也無法避免這種歷史的必然趨勢。在辛亥革命后,溥儀從宣統(tǒng)帝變成了民國平民,在紫禁城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但近代的浪潮不斷地涌向古代的宮殿。先是器物,溥儀近視了,最后配上了眼睛;再是思想,他有了一位洋師傅——莊士敦先生,讓他對于西方文化有了很好的理解,更使他向往紫禁城外的世界。但是宮規(guī)森嚴,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他被侍從攔在宮門之外,在激憤之下,甩出一只倉鼠砸死在宮門上。他對于紫禁城外的世界充滿了憧憬,已經不想再與世隔絕下去了。
同時,時勢的變化已經不允許他再這么與世隔絕下去了。很快紫禁城就不能再允許作為皇宮,而他也不得不走向宮外。宮內宮外,是反差極大的世界,而他在經歷反差極大的生活后,依舊忘不了他曾經作為宣統(tǒng)帝的身份,作為清帝國最后一任君主的身份。他決心恢復祖宗基業(yè),無論用什么辦法。此時,日本軍國主義勢力已然在東北大地上漸成氣候,他決心投奔日本,嘗試從平民變成皇帝。
他成功了,不過不再是清王朝的宣統(tǒng)帝,而是日本控制下的傀儡國“偽滿洲國”的康德帝。當他似乎又成為皇帝時,他也就像是重新被關進了籠子。不過,這次籠子不再是祖宗之法,而是日本人無所不至的控制。他只有作為傀儡配合的選擇,沒有作為君主的權力。在看似風光的表象下,他的生活無比壓抑、痛苦,他的家庭也隨之扭曲、變形。在日本投降后,他的皇帝生涯就此終結。他不再是康德帝了,而是戰(zhàn)犯溥儀。
后來,在共和國的關懷下,他洗心革面,對自己的前半生痛加反省,特赦后成為新中國的公民。后來世事變遷,他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游客,回到紫禁城,回到故宮博物院,從龍椅下面拿出了小時候藏的蟈蟈,仿佛他看見了他自己就像是這籠中蟈蟈一樣。影片就此到達尾聲。
作為電影,它并不遵循絕對真實的歷史記錄的原則,也是遵循相對真實的藝術表現(xiàn)原則。劇中的很多情節(jié),如籠中的蟈蟈等不見得是真的歷史事物,但是這些情節(jié)背后是導演精心營造的藝術隱喻。貫穿全劇始終的是人道主義的關懷。換言之,導演所關心的不是末代皇帝本身,而是被末代皇帝這個身份壓迫著、為之掙扎的溥儀這個人的命運。他不是全然值得同情的,因為他出于虛榮心也曾不計后果地參與復辟的狂妄行動,并且被歷史牢牢地釘在了賣國賊的恥辱柱上。真正打動觀眾的不是皇帝的尊貴、奢華,而是作為人所能共情的人性。
溥儀對于外部世界的向往,對于自主個人的追求,事實上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只不過溥儀特別的角色與特別的時代讓這種向往變成悲劇的動因,讓這種追求成為血流滿地的慘劇。在歷史的舞臺,他并非隨心所欲的主導者,而是歷史的一個小棋子,沒有自主的力量。所以他的個人悲劇背后是歷史發(fā)展的多種歷史博弈的結果。影片最為寶貴的地方在于,它通過藝術演繹讓我們看到一個在歷史中痛苦與掙扎的人。(張愷睿)